《维度》贝尔蒂娜·洛佩斯(莫桑比克)作于197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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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6日,喀布尔机场外发生两起致命袭击事件,造成包括12名美兵在内的百余人丧生。爆炸袭击使民众争相涌入机场,渴望逃离阿富汗。“伊斯兰国呼罗珊分支”(下称IS-K)在不久后宣布对袭击负责。袭击发生10天前,塔利班武装部队占领普利查尔希中央监狱,处决了IS-K领导人阿布·奥马尔·霍拉萨尼(又名齐亚·哈克)。在被害两天前,正当塔利班进入喀布尔之际,阿布·奥马尔对《华尔街日报》说:“如果他们是良善的穆斯林,他们会给我自由。”事实正好相反,塔利班将他和另外8个IS-K领导人一并处决。
成立于2014年10月,活动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IS-K已对两国人民和两国境内的美国目标发动了350多起袭击事件。该组织的创始领导人、来自巴基斯坦塔利班的哈菲兹·赛义德·汗和谢赫·马库尔与前塔利班指挥官阿卜杜勒·拉乌夫·哈迪姆同恶相济,在阿富汗东部的楠格哈尔省成立了IS-K。联合国2018年的一份报告指出,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头目加速“向阿富汗转移部分武装力量”,其中有伊拉克的阿布·库泰巴及阿尔及利亚、法国、俄罗斯、突尼斯和中亚五国的武装分子。2016年,美国政府认定IS-K为恐怖组织,并在三年后向位于楠格哈尔省的据点投掷了一枚巨型炸弹。8月27日,美国就喀布尔机场爆炸案采取报复行动,在楠格哈尔省进行针对性轰炸。美国中央司令部信誓旦旦地宣布:“据我们所知,没有平民伤亡。”几天后,美军一场宣称针对IS-K目标的无人机空袭导致10名阿富汗平民丧命,其中还有幼儿。
自2014年以来,塔利班占领的阿富汗领土越来越多。在此期间,IS-K武装力量与塔利班冲突不断,挑战塔利班的伊斯兰政治诉求,进一步对阿富汗少数民族发起教派袭击。毫无疑问,阿布·奥马尔·霍拉萨尼遭处决和塔利班的胜利促使IS-K发动了对喀布尔机场的致命袭击。仅有数百名兵力的IS-K根本无力与塔利班抗衡,因此重蹈上世纪90年代内战覆辙的可能性甚微。即便如此,它仍在处心积虑地破坏这个早已因战乱和腐败而千疮百孔的国家。
《血泉》马兰加塔纳·恩格温亚(莫桑比克)作于1961年
隔着阿拉伯海,与楠格哈尔省西南方遥遥相望的是莫桑比克的北部省份。2017年,武装人员横扫德尔加杜角省,袭击了滨海莫辛布瓦。这些武装人员自称“青年党”,其实和索马里的同名恐怖组织并无关联。他们在莫桑比克北部六大地区迅速引燃战火,占领了其中五地的首府。在前期战事中唯一未被占领的首府帕尔马是一项大型能源项目的中心,该项目的开发方为法国道达尔和美国埃克森美孚两大能源公司。两家公司入股了非洲一大天然气田,该气田总价值逾1200亿美元。随着武装部队兵临城下,两家公司暂停业务,随后帕尔马在2021年3月被占领。
《无题》德华·萨义德·廷加(坦桑尼亚)作于1960年
农村环境观测站(Observatório do Meio Rural)和联合角(Cabo Ligado)的研究人员表示,这些武装人员是本地人,且不隶属于任何国际伊斯兰组织。农村环境观测站的乔奥·费约发现,“青年党”领导人大部分来自莫桑比克,少数来自坦桑尼亚。该组织的主要领导人是博诺马德·马丘德·奥马尔,出生于帕尔马,在滨海莫辛布瓦的公办伊斯兰学校中长大,后在莫桑比克军队受训。在此之后他招募了几位青年,在莫桑比克北部省份致力消除极端贫困。他们共同组建了“青年党”。
在“青年党”迅速攻城略地之后,有传闻说博诺马德·马丘德·奥马尔曾谈及与伊斯兰国的联系,然而没有证据表明这两个分别位于西亚和非洲南部的组织之间存在联系。尽管如此,美国国务院在8月6日将“青年党”,也就是美国所称伊斯兰国莫桑比克分支列为了恐怖组织,并将博诺马德·马丘德·奥马尔列为“特别认定的全球恐怖分子”(Specially Designated Global Terrorist)。一旦将“青年党”定性为伊斯兰国莫桑比克分支,(美国)就有理由向莫桑比克北部大肆调兵。
《无题》埃内斯托·希卡尼(莫桑比克)作于1979年
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Southern African Development Community)的一位高级顾问告诉我,非洲多国政府普遍担心美法两国出兵打击莫桑比克北部,以保护道达尔、埃克森美孚的利益。在塔利班攻入喀布尔当天,他对我说:“或许,这正是他们把这群士兵称作伊斯兰国莫桑比克分支的原因。”4月28日,莫桑比克总统菲利佩·纽西在基加利与卢旺达总统保罗·卡加梅会面,讨论“青年党”问题。10天后,卢旺达官兵到达德尔加杜角省执行侦察任务,1000名卢旺达士兵随后抵达。这位高级顾问说,美国、与卡加梅交好的以色列批准了这项任务。此后不久,博茨瓦纳、莱索托、南非等南部非洲共同体成员国及安哥拉、坦桑尼亚等国的部队联合组成莫桑比克特遣部队(SAMIM),削弱了“青年党”对莫桑比克北部城市的控制。
已于8月31日卸任的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执行秘书斯特戈梅纳·泰克斯和南非国防部长诺西韦·马皮萨-恩卡库拉都对卢旺达的单边干涉决定表示了不满。尽管卢旺达和莫桑比克特遣部队都在干涉非洲国家,但非洲联盟作为本大洲主要机构却没有在其和平与安全理事会就此事进行商讨,非盟主席穆萨·法基·马哈马特还对卢旺达的干涉行为持赞同态度。莫桑比克、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非盟均没有就莫桑比克北部问题起草一份详细方案。该国问题的根源在于不平等、贫穷、腐败等,而美法能源公司的影响使这些问题更为严重。
《脆弱8》艾迪·卡穆安加·伊隆加(莫桑比克)作于2018年
三大洲社会研究所关于美法两国军事干预非洲的汇编文章为理解两国商业利益的影响提供了一个框架。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在6月表示将从马里的巴尔赫内行动中撤回一半部队。所谓的“撤军”是虚晃一枪,只是马克龙在为2022年参选总统造势。事实上,法国真正的干预在于组建了多个阻碍非盟发展、破坏非洲主权的平台,如萨赫勒五国集团,一个由法国主导,由布基纳法索、乍得、马里、毛里塔尼亚、尼日尔组成的军事组织。萨赫勒五国集团等组织以打击伊斯兰国等组织作为其合理存在的理由,并未如实坦白其目的:继续控制非洲的关键地区和国家,以此独享其矿产和自然资源。
联合国7月报告将伊斯兰国在非洲的扩张称为“值得关注的事态进展”,该表述没有问题。但更值得关注的是以下根本性问题:有关国家对资源的掌控与窃取,以及窃取资源所造成的相应社会问题,即非洲人民所受的深重苦难。例如,中非共和国一半国民饱受饥饿困扰,而卢旺达2019年出兵该国绝非解危之道。阿富汗和中非共和国情况并无二致,一半国民在贫穷中度日,三分之一没有食物保障,三分之二用不上电。
而在莫桑比克,据统计有八成国民食物短缺,其中290万人面临严重粮食危机。粮食危机、贫困窘境才是真正事关安全的问题,它们滋生了各种动乱,“青年党”就是一例。
德尔加杜角省率先吹响了1975年莫桑比克解放运动的号角,如今此地却因冲突而四分五裂。这场由莫桑比克解放阵线党(FRELIMO)领导的解放战争始于1962年,其重要使命就是清除殖民文化。“莫桑比克之爱” (Moçambicanidade)运动应运而生,成为这场新革命的精神。诺埃米亚·德索萨是在该运动中涌现的著名诗人,其作品发表在《非洲的咆哮》(O Brado Africano)上。她1958年的诗句唱响了本期新闻稿的主旋律:
若想了解我
来吧,向我非洲之魂致敬
黑人码头工在低吼
乔皮人在狂舞
上那斯人在反抗
夜幕下的乡歌
奇妙的旋律在流淌
若想了解我
不必多问
我只是血肉之躯
非洲起义戛然而止
它的呼喊饱含了希望
热忱的,
Vijay